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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是我幹的,我負責!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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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萬人在舍生忘死的廝殺,喊殺聲響徹天際。

李建成驚訝的看著,這是胡雪亭殺過來了?他睜大了眼睛,仔細的在人群中尋找,卻沒有看到胡雪亭的旗幟,甚至沒有看到驍騎衛的服裝。

“敵人是誰?”李建成困惑的看著周圍,四周是一片荒野,隱約可以看到山林,他竟然聽到了鳥兒的鳴叫。

喊殺聲越來越大,敵人不斷地向這裏沖鋒,竟然已經到了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對著他猙獰的揮著刀劍,卻沒有繼續沖過來。

“諸位大將呢?李神通呢?李孝恭呢?薛舉呢?”李建成轉身大叫,卻看到皇宮燃起了大火,熊熊的火焰高達幾十丈。火光中,他看到李孝恭的某個手下正在奮力廝殺。

“難道是李孝恭造反?朕早就該殺了他的!”李建成又是驚慌,又是後悔,李孝恭不服他,他知道,但李孝恭好歹是太原李家的人,是李家少有的將才,他需要李孝恭為他開拓江山,所以忍了再忍,沒想到李孝恭竟然公然造反弒君。

“沒關系,我還有後手。”李建成陰冷在人群中找著李孝恭,只要今日能夠殺出重圍,殺李孝恭易如反掌。

“聖上!快逃!”某個太監一臉的鮮血,沖過來大聲的喊著,使勁的扯李建成的袖子。

“到底發生了什麽?”李建成厲聲問道。那太監哀傷的看著李建成,道:“楊恕帶驍騎衛殺過來了!”

“楊恕?”李建成心中突突的跳,只覺萬分的驚恐,不由自主的就跟著那個太監逃跑。

“大哥,這邊!”是李師明的聲音。

“師明!”李建成轉頭,看到李師明招手叫著。他驚喜的跑過去,忽然腳步一頓,不對!師明不是死了嗎?對了!還有楊恕!楊恕也死了!還有那個太監!那是他小時候在楊広的宮中見過的老太監,也早就死了。

李建成停住腳步,看看周圍,又看看李師明,原來是在做夢啊。

“師明,你終於來見大哥了。”李建成慢慢的道,有些欣喜,有些惆悵,有些哀傷,又有些無奈。

“大哥!”李師明跑了過來,身上鮮血不斷地噴湧。“這裏是陰曹地府,你怎麽來了!”

李建成微微一怔,好像不是他想的做夢。

李師明用力的頓足:“唉!你的魂魄到了陰曹地府,若是不能還陽,你的性命就休矣!”不等李建成說話,扯了他的胳膊就向某個方向奔跑。

“李建成在那裏!李建成在那裏!”廝殺的大軍中有人大聲的喊著,更多的人奮勇的向這裏沖殺,有人大聲的叫著:“李建成,還我命來!”

又有一群士卒拼命的抵住那些敵人,阻止他們靠近。

李建成甩掉李師明的手臂,站住腳步,厲聲問道:“敵人是誰?他們為什麽要殺我?這些士卒是什麽人?這裏真的是陰曹地府?我怎麽會在這裏?你要帶我去哪裏?”

李師明驚愕的看著李建成,忽然笑了:“大哥果然是大哥,從來不信任任何人。”李建成冷冷的看著李師明,飛快的揣測著。

李師明指著廝殺中的將士,道:“大哥不認識他們了嗎?他們是洛陽的百姓啊。”李建成轉頭看去,果然那些敵人都是普通百姓的服飾,有男有女。

“大哥到了陰曹地府,這死在大哥手中的幾十萬洛陽百姓要找大哥報仇雪恨,吞噬大哥的魂魄!”李師明笑道。

李建成繼續凝目望著廝殺的將士,從己方的人當中找到了幾張熟面孔。

“段志玄!”李建成大聲的叫著。段志玄轉頭看了一眼李建成,用力的揮手,又拿著刀奮力的沖向洛陽百姓的大軍。

“建成,老夫終於等到你了。”敵軍如海浪一般的向兩邊散開,露出遠處的數千鐵騎,一個老者穿著閃亮的盔甲,微笑著騎在馬上。

“楊恕!”李建成失聲驚呼。

“大哥,快走!”李師明拼命的扯住李建成的手臂。

“必勝!必勝!”驍騎衛騎兵的呼喊聲讓李建成驚慌失措,無敵的驍騎衛的面前,他能逃到哪裏去?他根本不知道身在何處。

兩人踉蹌著奔逃,身後的喊殺聲越來越近。前方忽然有一彪人馬擋住了去路。

“爹爹!”李師明叫道。

李建成心中一凜,看著來人,有些不知所措。

“建成吾兒,你也來了。”李園微笑著看著李建成,眼神中閃著詭異的光芒。

“爹爹,這怪不得大哥!我李家要想殺出一條血路,沒有別的選擇。”李師明大聲的叫著,將李建成護在身後。李建成推開李師明,面對李園道:“要麽死你一個,要麽死我們李家全族,就是再來一遍,我也只能殺你。”

李園大聲的笑:“好個再來一遍,也只能殺我!”一揮手,伸手數百騎跟著他催馬沖鋒。李建成筆直的站著,沒有一絲躲避的意思。

急促的馬蹄聲中,李園帶著數百騎瘋狂的突進,李建成瞪大了眼睛,若是此刻被李園殺了,也是一報還一報。他用力的推開李師明,挺起胸膛對著李園。

李園越來越近,五丈,三丈,一丈,三尺,一尺!李建成甚至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了戰馬的呼吸。他惡狠狠的盯著李園,沒想到今日要死在這裏。

戰馬終於撞上了李建成的胸膛,李建成微微閉目,等著承受被撞斷肋骨,撞飛出去,被戰馬踩成肉泥的下場。

“嘭!”下一瞬間,李園和數百騎化作黑煙消失不見,又在李建成身後數丈重新出現,呼嘯著向楊恕的驍騎衛沖去。李建成不敢置信的轉頭看著李園的背影,為什麽不殺了他?

“李某久聞楊司徒天下無敵,卻沒能交手,引為畢生憾事,今日能夠與楊司徒交手,真是三生有幸。”李園的聲音傳了過來。

“螳臂焉敢當車?”楊恕淡淡的道,一絲都沒有把李園放在心中。

兩只騎兵撞在一起,只是剎那間,李園的騎兵就紛紛墜馬,楊恕與驍騎衛破軍而出。

“必勝!必勝!”驍騎衛的士卒大聲的呼喊著。李建成臉色蒼白如紙,這驍騎衛當真是天下無敵。

“李建成,還我命來!”洛陽百姓同樣殺退了李家的士卒,猙獰的大吼。

李建成整理衣冠,今日既然必死,也要死得像個帝王。他拔出腰中的長劍,架在了脖子上。生為帝王若是被生擒了,只有無盡的羞辱。

“師明,能見到你,真好。”李建成微笑著看著李師明,沒有手足相殘,真是最好的結局啊。

“時也,命也。”李建成微笑著,為了統一天下掙紮許久,終究是倒在了這裏,也好,未來的道路太崎嶇,能夠偷懶倒下未必就是壞事。

一聲清脆的龍吟從天空中傳來,強大的壓迫感震撼著李建成的心頭。他擡頭看天,雲霧中一條金龍時隱時現。

“沒想到你竟然有龍氣加持。”楊恕冷笑了,“可是,楊某就怕了你不成?”他高高的舉起手臂,驍騎衛士卒飛快的組成隊列,再次向李建成發起了沖鋒。

又是一聲清脆的龍吟聲,驍騎衛的大軍前飛沙走石,騎兵隊伍不得不停了下來。

李建成又驚又喜,為什麽會有金龍救他?

“大哥,快走!”李師明用力扯著李建成的手臂逃跑,這個時候想個毛啊,逃命要緊。兩人倉皇的逃著,只覺背後不時有陰風呼嘯,殺氣騰騰,兩人不敢回頭,只是拼命的奔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遠處出現了一條黝黑的大河,河上有一座小小的木橋,一個老婦人在橋邊煮著湯水,遞給過橋的旅客。

“到了這裏,就安全了。”李師明大口的喘息。李建成看那河水,黝黑的河水中似乎有生物潛伏,卻又看不清楚,隱約只看到一個個巨大的氣泡從水底向著水面漂浮,到了水面之上又紛紛爆裂,消失不見。

“這裏是何處?”李建成問道。

“大哥,你要記住了,向西才是生路。”李師明卻沒有回答。李建成莫名其妙,只是用心的記下。李師明繼續說道:“還有,胡雪亭其實是……”聲音太模糊,李建成完全聽不清楚,皺眉問道:“是什麽?”李師明忽然用力一推,李建成措不及防,從橋上掉了下去。

“啊!”李建成尖叫出聲,翻身坐起。

“聖上,聖上!”幾個宮女低聲的問道,又有幾個侍衛沖進了房間,見李建成坐在床上發呆,立刻明白他是做了噩夢了,急忙躬身行禮,又靜悄悄的退出了房間。

李建成喘息了半天,又喝了一盞涼茶,終於定下了神,看看窗外,依然是月明星稀。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他低聲問道。午夜夢回,竟然見到了李師明、李園和楊恕,還有那神奇的金龍,這是表示什麽?只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心中終究是放不下李師明李園和楊恕啊。

宮女低聲回答:“現在是……”

遠處的黑暗中忽然爆發出一聲巨響,仿佛是幾萬人齊聲呼喊,李建成豁然轉身,卻看見黑色的夜空中猛然出現了一抹鮮紅的火光。

“殺了李建成!”猙獰的呼喊聲隨風飄曳。李建成一時又幾乎以為自己身在夢中。

“聖上!聖上!”有侍衛沖入了房間,七手八腳的就給李建成穿戴盔甲,又急急的扯著他離開。

“發生了何事?”李建成幾乎是笑著問的,這一定還是夢吧?

“有人造反,突襲皇宮!”侍衛們厲聲道。李建成被眾人駕著胳膊離開了寢宮,不小心胳膊就撞在了門框上,痛入骨髓。

“疼!”李建成臉色大變,眼神古怪。

一群侍衛百忙中瞄了李建成一眼,逃命啊老兄!保住小命就不錯了,誰有空管你是不是撞了胳膊閃了腰。李建成猛然用力掙脫開侍衛的攙扶,厲聲道:“李孝恭,李神通,薛舉何在?禦林軍何在?諸位將軍何在?”

侍衛們用力搖頭:“事起倉促,我等未曾見到諸位將軍。”能夠知道有人圍攻皇宮,並及時判斷出對方人多,來勢洶洶已經是很了不起很走運了,哪裏能知道其他更多的消息。

李建成想起了李師明的言語,忽然笑了:“從西出宮,一路向西!”

……

“放火!”有人大聲的說著,將手中的火把扔到了茅屋之上,看著火焰燃起,心裏充滿了暴戾的痛快感。

“叫你們給我吃野菜!叫你們給我吃野菜!”另一個人大聲的罵著,對著一具屍體不停的砍著。

“走!前面有隴西人!”有人大聲的招呼其餘人,眾人聚在一起,拿著刀劍棍棒和火把,胡亂的在城中亂走。

前方有一隊人在火光中湧了出來,兩隊人見了對方,同時握緊了手裏的刀劍。

“你們是哪裏的?”兩隊人幾乎同時喝問,又同時痛罵。

“該死的,是關中人!”

“狗娘養的,是中原流民!”

兩群人毫不猶豫的拿起武器,向著對方沖了過去,剎那間就血肉橫飛。

又是一隊人從遠處靠近,見了這裏的亂戰小心的停住了腳步,仔細的聽著雙方的口音。

“是關中人和中原流民!”“殺了這些搶我們隴西人糧食的畜生!”

第三方的加入讓戰鬥更加的血腥。

……

金城的西面是李孝恭的軍營。李孝恭徹夜未眠,輾轉反側,總是覺得心中不安。到底是什麽讓他不安呢?他想不出來。

“難道是胡雪亭要打過來了?”卻又不像,埋伏在大越的細作匯報的清清楚楚,大越目前還沒有集結軍隊,絕不可能突然進攻大周。

“難道是西突厥又要殺過來了?”李孝恭打了個寒顫,這個可能真的很大,西突厥本來就是狼子野心,盯著中原肥沃的土地,隨時想要咬一口,很難說見到中原內訌之後會不會幹脆乘機殺入中原。

“將軍!金城起火!”有將士用力的敲著李孝恭的房門。

房門幾乎在下一個剎那就被打開了。

“什麽?”李孝恭雙眼通紅,望向了金城方向,那裏,火光沖天。

“敵襲!立刻準備救駕!”李孝恭厲聲下令。

“有不明軍隊靠近!”有哨兵急切的匯報。

李孝恭臉色更加黑了,厲聲道:“準備戰鬥!”

軍營外,一支軍隊亂七八糟的列陣。有人大聲的呼喊著:“我們隴西人絕不做餓死鬼!”“殺了李建成!”“殺了關中人!”“老子的爹娘都要餓死了,竟然還要養活一群外鄉人!”“老子要吃飯!”“趕走外鄉人!”

好些士卒顫抖著,並不想參與這次內訌。周圍的人惡狠狠地威脅著:“我們已經是殺了將軍,不殺了李建成,就是死路一條!誰都不可能活下去!”

同一時間,天水的某個軍營中,李神通仿徨徘徊,身前是幾具屍體。以為已經被仁義無雙感動的忠誠無比的士卒們竟然反叛了,若不是他運氣好,此刻橫屍當場的就是他了。

“將軍,幾處軍營中皆有異動!”某個哨兵匯報著。李神通的腳步更急了,天水城中大火,喊殺聲沖天,幾處軍營中士卒以家鄉為黨,互相廝殺,他聽著“殺盡關中人”的口號,深深的懷疑是不是隴西大將薛舉反叛了。

“嚴守各處,不準出擊!”李神通厲聲下令。天水城中死多少人都沒有關系,若是他帶著李家的嫡系出了營地,卻被薛舉半路偷襲,這隴西就再也不姓李了。

薛舉的軍營中,一群將士緊張的看著他。“將軍,小心暗算!”這話說得很含糊很婉轉,真實的意思是會不會被李家的人幹掉。

薛舉遲疑,李建成這幾年都在不斷地收攏權力,隴西原官員好些都被安排到了不怎麽重要的位置,想要收拾他也不是不可能。

“來人,傳令下去,嚴守本陣,擅動者殺無赦!”薛舉想了許久,一動不如一靜,什麽都不做,也是一種態度。

……

皇宮的西門處,一群侍衛正在城頭對抗圍攻的敵人,劉文靜鐵青著臉,城中四處火起,殺聲震天,實在是分不清局面究竟如何。

“陛下!”有人註意到了李建成的到來。劉文靜驚愕的看著李建成,瞬間明白他要逃出皇宮。

這個蠢貨!混亂當中哪有熟門熟路還有堅固的城門和城墻的皇宮安全。

劉文靜深呼吸,恭恭敬敬的道:“陛下,城中四處都有火光,不明賊子是誰,有幾多人手,陛下不如堅守皇宮,等待諸將救駕。”你丫睜開眼睛看清楚外頭啊,雖然火光熊熊,但攻打皇宮的那些人戰鬥力差得一逼,沒有攻城器械,沒有弓箭,幾乎就是一群拿著刀劍的平民,怎麽都不可能打破皇宮的。

周圍好些人點頭,劉文靜的建議很中肯,雖然不知道敵人是誰,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絕不是李孝恭李神通等大將的叛亂,所以只要耐心的等候,就能等到大軍的救援。

“不,我們出宮,往西出城。”李建成堅決無比。劉文靜幾乎是惡狠狠的看著李建成,蠢成這樣,死了拉倒。

“朕若是上天垂青的天子,朕一定不會死在這裏。”李建成微笑著,搶過了一個侍衛手中的寶劍,厲聲道:“朕要向西殺出一條血路,爾等敢跟隨朕嗎?”

一群侍衛單膝跪下,大聲的道:“臣等誓死效忠陛下。”劉文靜無奈,只能跟著跪下,心裏把李建成罵成了狗,只恨自己倒黴,被李建成撞個正著。

“開城門,我等向西沖殺出去!”李建成舉起寶劍,厲聲下令。西門後的侍衛們飛快的列陣,整頓甲胄,下一刻就是與敵人血戰了,但陛下就在身後,雖戰死也無憾了。

轟隆聲中,皇宮的西門開啟。西門外歡呼聲一片。

“皇宮破了!”“殺進去!”“殺了李建成!”呼喊聲中無數的人向城門靠近。

“必勝!必勝!”李建成舉劍高呼,率先沖向了敵軍。劉文靜無語的看著李建成,智商不足,勇氣可嘉。

“罷了,罷了!”劉文靜無奈極了,這城門移開,厚實的皇宮圍墻再也沒用了,留在皇宮中只是死路一條,唯有跟隨李建成殺出去了。

他大聲的呼喊:“萬歲,萬歲,萬萬歲!”周圍的侍衛激動地大聲呼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宮西門口,兩股洪流互相交匯,只是一剎那間,就有無數的人倒下,更多的人踩著前人的屍體繼續前進。

皇宮的東門口。

黑壓壓的人群圍著皇宮厚實的城墻敲敲打打,怎麽看都是不可能打破城墻,殺入皇宮的。

“不能在這裏浪費時間。”侯君集低聲道,能發動這麽多百姓反叛已經是奇跡了,不能指望奇跡出現兩次。

張亮緩緩點頭,有些遺憾,李建成的大部分精銳都被抽調去了敦煌,皇宮中的侍衛又是人手不足,又是菜鳥林立,此刻幾乎是李建成最虛弱的時候,但依然不是普通百姓能夠隨意圍殺的。

“按照計劃,放火殺了金城。”殷開山說道,靠一群餓的都快死的百姓怎麽可能殺得了李建成,圍攻皇宮只是擾亂李建成的視線和吸引註意而已,周圍的大周朝軍隊定然會驚慌失措的玩命的救援皇宮,他們只要借著混亂出了城,哪怕遇到了軍隊也未必會把他們怎麽樣,混亂之中逃出城的難民如此之多,誰有空仔細分辨每一個人?他們定然可以順順利利的出了城,然後立即向南,潛入蜀郡。

眾人一齊點頭,已經全部安排好了,定然萬無一失。

“等一下。”房玄齡冷冷的道。

眾人看他,不會真想玩命做了李建成吧,實力不夠,送人頭而已。

“放火,我要燒了皇宮。”房玄齡的嘴角露出了笑容。眾人打了個寒顫,這金城的皇宮只是草草的建造的,比不得洛陽和長安的皇宮宏偉,材料也未必防火,這大火一起,只怕這皇宮之中沒人可以活下來。

“好,就放火!”侯君集咬牙,左右是與李建成結下了死仇,何必留情。他帶了幾人急匆匆的去了。

“記住了,不要在口音中露出了破綻。”張亮提醒眾人。眾人點頭,飛快的散去。

“頭領,你怎麽才來。”某個流民看著殷開山埋怨著,能找到這個識字有文化的山東老鄉不容易,還要靠著他帶領眾人活下去呢。

“放火燒了皇宮,我們向南去蜀中!”殷開山大聲的用山東口音下著命令。“俺們百萬流民好不容易從山東逃到關中,又從關中逃到隴西,還不是信任李建成,李建成卻不給我們活路,我們自己去找活路!”

“對,我們自己去找活路!”“我們所有外鄉人團結在一起,外鄉人不打外鄉人!”“殺光隴西人,殺光關中人!”

另一個角落中,張亮用長安話與一群關中人竊竊私語。“燒了皇宮,所有軍隊都會去救駕,我們立刻向南逃,只要進了蜀中,就有活路了。”

又是一個角落中,房玄齡悲傷的看著一群人,大聲的道:“李建成不給我們隴西人活路,我們就不給李建成活路,燒了皇宮,去蜀地,蜀地作為天府之國,還怕沒有糧食吃嗎?”一群隴西人聽著熟悉的隴西方言,用力的點頭,放火燒了金城,燒了整個隴西固然解恨,但是這意味著要受到李建成的追殺,留下來定然是死路一條。

“對,我們去蜀地,這隴西的貧瘠土地我們不要了!”一群隴西人大聲的道。

“我已經約好了其他人,我們一起走!”房玄齡大聲的道。

隴西大亂,處處都是烽煙,房玄齡等並州門閥子弟有把握在胡亂的隴西活著離開嗎?他們有有很多手下嗎?或者有軍隊?

都沒有。

房玄齡侯君集等人一直在文官系統打轉,不停的在各個衙門乃至各個城池之間奔波,卻連軍隊的邊都沒有沾上。這其中也有房玄齡等人刻意的回避與軍隊沾上關系的原因。

亂世之中,刀劍為大。這麽簡單地誰都懂得道理,李建成等人沒道理不懂,怎麽可能被其他人掌握了刀劍?房玄齡侯君集等人想要活下去,或者邊緣化,就必須遠離軍隊,老老實實的做文官。

沒有刀劍,仆役有限的結果,就是在隴西起了□□之後很可能無法掌握局勢,身死在亂軍之中。

但既然左右都是死,誰還在乎死在誰的手上?在九死一生的可能中,能夠拉著李建成一起完蛋已經是房玄齡等人最美好的結局了。

房玄齡等人盡最大的力量只是帶上並州的移民,然後利用多懂一門外語而拉攏更多的人,抱成一團,增加活命的幾率。能不能在混亂的隴西靠外語拉攏遇到的其他人,能不能活著從蜀地輾轉到大越,房玄齡等人一點把握都沒有,只是賭博而已。

輸了就是死,簡單無比。

……

皇宮西面的敵人脆弱無比,李建成帶人沖殺了幾次,就驅散了敵軍。

“哈哈哈!師明果然沒有欺騙我!”李建成大笑。劉文靜瞅了他一眼,這是瘋了?

“陛下,賊子懦弱,陛下何不率領精兵剿滅賊子,平定金城?”劉文靜建議道,既然敵人不經打,幹脆四處轉戰平亂好了。

李建成點頭,打了半天,他也看出來了,這些賊子都是各地的難民,並沒有正規軍參與,剿滅他們並不為難。他笑道:“文靜說得好,朕立刻帶人……”

“轟!”異響當中,皇宮猛然燃起了大火。

李建成看著燃燒的皇宮,竟然與夢中所見一模一樣。

劉文靜驚恐的看著李建成,笑了!李建成看著燃燒的皇宮竟然笑了!

“向西!出了金城,重整大軍。”李建成心中再無一絲的遲疑。劉文靜用力點頭,奇怪極了,這李建成就不擔心李孝恭趁亂弒君嗎?

……

一群百姓點著火把,拿著刀劍,小心的前進著。遠處同樣出現了一群拿著刀劍的百姓,雙方謹慎的停下了腳步,互相估計著對方的來歷。

“不要說話,慢慢的走過去,小心註意!”帶頭的人低聲道,其餘人用力點頭。

兩隊人慢慢的靠近,終於面對面,雙方都握著刀劍,死死的對著對方。

東面來的隊伍的頭領慢慢的伸出手,指著西面的道路,再比劃著,我們要去西面。

西面來的隊伍的頭領同樣伸出手,指著西面比劃著,西面不安全,我們要去東面。

兩個頭領同時松了口氣,真是走運啊,遇到了同類了!兩隊人中好些人都松了口氣,遇到手勢黨真是太好了,福星高照啊。

兩個頭領繼續打手勢,大家目標不同,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如何?

成交!

兩隊人同時向右靠邊,一步一個腳印的龜速前進,手裏的刀劍握得死緊,不時打量著幾乎擦肩而過的另一隊人,又努力從眼睛中射出一生最大的善意。

時間過得比烏龜更慢,兩隊人終於順利通過,大家都站定,默默的作揖拱手道別,從頭到尾堅決不說話。遇到了手勢黨是走了狗屎運,萬萬不要去挑戰幸運S。要是不小心開口說話,遇到了極端分子立馬就嗝屁。

兩隊人各自默默的快步走出了老遠,互相人影都看不見了,這才松了口氣,有人低聲的催促:“快走!快走!”

為毛剛才堅決不說話?

這狗屎的世道實在太亂了!起先還是隴西人殺關中人,關中人殺百萬難民,三大陣營清清楚楚,頂多也就是三國混戰。但打到了後來大家都殺紅了眼睛,只要不是同一種語言就開打,這麻煩就大了,又不是只準說洛陽話的大越,大周的語言覆雜無比,各種語言都有,哪怕是隴西土著,各地的方言也並不相通,這根據方言廝殺的戰端開啟之後,隴西人、百萬難民都陷入了自相殘殺,反倒是關中人最占便宜,關中都以長安話自豪,幾乎不存在其他方言。

那些不想要廝殺,只想活下去的百姓很快的就無師自通了新的規則。

不想開打的和平派互相遇到了,堅決不能說話,只打手勢就好,大家和和氣氣的懷著對方可能是同鄉的幾乎不存在的希望,規規矩矩的各走各的陽關道。

這新的規則中的重點是不論何種情況都萬萬不能開口說話,哪怕雙方客客氣氣的互相通過,揮手說珍重都不行。誰知道剛才笑瞇瞇的互相克制的人當中有沒有存在爹娘兄弟戀人好友被說某個方言的人殺了,發誓要殺光所有說這種方言的人的極端分子?

想要和平就要閉嘴,這是所有在隴西的幾百萬百姓飛速領悟的人生真理。

……

大散關上,一群驍騎衛將士驚愕的盯著近在咫尺的天水縣,這火光沖天是毛意思?

“小心有詐!”尉遲敬德大聲的道,其餘將領也點頭,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若是這天水大亂是真的,他們不出關大不了是沒有功勞,而若是圈套,他們出關就是送人頭。

“刀劍出鞘,準備防禦敵人進攻。”大散關的守將厲聲下令,守住了這千辛萬苦奪來的大散關,保證關中不被隴西威脅至關重要。

天亮之後,大散關終於派出了偵騎,很快得到了神奇的消息。

“隴西內訌,死傷無數?”大散關上的將士面面相覷,並不後悔丟失了大功,這個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

數日後。

李孝恭的軍營之中,各種消息已經匯集完畢。隴西各地的廝殺並不是有胡雪亭的人或者西突厥的人殺了過來,而是大周百姓莫名其妙的內訌。雖然看各地的消息,隴西各地在深夜同時內訌怎麽看都是有幕(後)黑手在操縱,但只要敵人大軍沒有進入隴西,這大周朝就不會滅亡。

“各地火氣,百姓自相殘殺,這死亡的人數只怕要超過一成了。”李孝恭看著毫發無傷的李建成激動極了,天不亡李家啊。

“各地的糧倉損失不大。”劉文靜欣喜的道,鬧得這麽厲害,糧倉卻沒有完蛋真是奇跡啊。看來那些想要誅殺外鄉人的百姓也不願意沒了飯吃。

“薛舉送來了飛鴿傳書,堅決支持平叛。”蘇威道。

眾人點頭,薛舉還算是機靈人,第一時間就表態了,這隴西的各個軍方首領沒有反意,這隴西的損失就微乎其微了。從某個角度不能言語的角度看,這次的大亂反而是好事。但這種念頭萬萬不能透露出來,暗示都不可以。

“立即救助百姓,我們所有人都是兄弟。”李建成的眼角含著淚水。

“是,必須救助無辜的百姓,我們所有人都是兄弟。”眾人熱淚盈眶。

……

數日之後,隴西內訌的消息傳遍了天下,天下震動。

“哇哈哈哈哈哈!”胡雪亭叉腰狂笑,李建成倒黴她就開心。

“沒什麽大用。”虞世基看得很清楚,只要李建成的軍隊損失不大,少了些對李建成不夠忠心的人,並不能降低李建成的軍隊攻擊力,相反,反而讓李建成能夠拋棄一部分人口,輕裝去西突厥了。

胡雪亭皺眉,好像是這樣,然後憤而拍桌:“來人,宣告天下,這隴西的慘案是本座幹的!本座負全部責任!”

虞世基瞅胡雪亭,至於如此嗎?

……

河北。

“死了幾十萬人都不止啊。”有人長嘆,聽說這隴西到處都是屍體,河道被屍體堵塞,街道被鮮血淹沒。

“唉,好好的,為什麽就忽然自己人打自己人呢?”有人感慨萬千,以前只聽說隴西是美好的天堂,人人都仁義的很,互幫互助,友愛和睦,沒想到翻臉就互相殘殺了。

某個酒樓中,幾個人低聲聊著,某個英俊的男子手裏把玩著酒杯:“土地有限,糧食有限,你們說要不要自相殘殺?”眾人點頭,想想自己的經歷,沒了土地之後哪個城池會歡迎他們?想要活下去還不是要靠刀劍。

“人活著就是與天爭,與地爭,與人爭,爭贏了就有了一切,輸了就是死。”那個英俊的男子手中的酒杯緩緩的旋轉著,酒水的香氣從酒杯中飛快的溢了出來,他深深的呼吸,只覺心扉中微微的陶醉。

“是,就是如此。”有人大聲的道,周圍很多人看了過來,他惡狠狠的瞪了回去。周圍的人見了那人神態兇惡,身上又穿了左翊衛的軍服,不敢惹事,急忙低頭。那兇惡的人這才得意的轉回了頭,那英俊的男子卻招呼過了小二,低聲言語了幾句。

小二笑著去了,轉頭就給酒樓中所有的食客都添了一壺酒和一個菜。“這是那位客人賠禮送的。”小二指著那英俊的男子。

酒樓中的食客們急忙笑著舉杯向那英俊的男子示意。有人認得那人,低聲道:“那是‘東宮千牛備身’李密。”

眾人笑得更真誠了,久聞左翊衛軍中的李密出身遼東李氏,家中四世三公,地位尊貴,李密勤奮好學,為人謙和,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我河北有李密如此英雄在,真是大幸啊。”有食客低聲的道,要是只靠宇文化及那種妖星,這河北就不太待得下去了。

“胡說!”有食客低聲的反對。宇文化及雖然貪財,卻並不殘暴,也沒有什麽強搶民女的劣跡,這樣的二代在亂世之中還算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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